施威全專欄/管制中國旅客不科學 北京的報復同樣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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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16 12:14

施威全/倫敦大學伯貝克法律學校博士

從中國大陸往英國的旅客,英國政府本來不要求篩檢新冠或出示疫苗證明,但政策一公布隨即翻轉,從不須要變成須要。去年3月防疫措施早就鬆綁的英國,今年1月5日重新推出管制措施,只針對來自中國大陸的旅客。

英國政府的反覆,英格蘭首席醫官、英國政府的首席醫學顧問威提(Chris Whitty)反對,認為管制中國旅客對英國無實益,威提向衛生部長巴克雷(Steve Barclay)簡報他的看法後,衛生部長向首相蘇納克(Rishi Sunak)轉達,蘇納克考量應與日本、義大利、美國等步調一致,還是要管制。

英國有輿論批評管制中國旅客是政治決定,質疑蘇納克的聲音在醫界迴響,觀察家報(the Observer)引述幾位科學家的說法,咸認沒有醫學根據的管制只是政治舉動:一、管制無法有效阻止疾病傳播。二、管制用意在追蹤可能有潛在危險新變株,但當下 新變株XBB.1.5在美國大肆流行,佔所有病例40%,英國政府不擔憂來自美國的旅客,卻假設中國可能有新變株。三、英國染疫人數已經很高。

美國也有同樣看法,對於美國管制陸客的措施,醫界反對聲音認為此舉在施壓北京,要求中國更透明地公開疫情訊息,而不是防堵疾病在美國擴散,因為:一、美國境內早已大規模傳染;二、疫苗才是有效防疫措施,而美國疫苗充足打疫苗很方便。

北京批評西方世界與日韓的管制措施應該「秉持科學精準原則,適度就好」、「應該考量該國自己的(大規模感染)疫情狀況」,西方科學家的訴求恰好支持了北京的說法。北京反對有理,但沒有回應科學家的共同關切:中國沒有分享充足的基因組序列資訊。儘管英、美自己在此項工作上也力有未逮,但中國大陸的表現連世界衛生組織也有微詞。

管制中國旅客是無效的防疫措施,管制是安民心的政治假動作,但對各國而言,做了無妨不做反而有內部政治的風險。若說歐美日韓的管制不對,也不能反證北京的防疫措施是英明政策,從清零一下子跳到零管制後,死亡和重症人數、變種病毒監測都欠透明。

可以批評各國管制中國遊客是政治考量,但認為這是刻意辱華,藉激化民族情緒對抗日、韓,則更無厘頭。要求來自中國的旅客戴上牌子,不管是黃牌或紅牌,都是管制措施下的實務行為,確保防疫動線清楚;日韓不是為了讓中國人戴上牌子而頒佈管制措施。戴上牌子的人感受不好,可以理解,但一下子炒作為民族議題,對北京有何好處?把他國的管制措施定調為自己的民族屈辱,是自我凌辱。北京甚至拉高層級,針對日韓進行報復,暫停簽發日本和韓國公民前往中國大陸的普通簽證後,進一步宣布暫停落地簽和過境免簽。當中國旅客的報復性出國旅遊持續地為日韓服務業增溫時,日韓的管制措施確保可以大賺陸客的錢,陸客不方便、感受差別待遇後仍掏出錢包;北京的報復犧牲了大陸航空業的客源,特別是轉機客,為了傷敵而自傷。

各國管制陸客,科學依據不足,好歹掛著科學的幌子,英美管制都強調針對的是出發地而非國籍,依法而言不算種族歧視;北京的報復則完全針對國籍,表白了就是政治報復。真要對特定國籍旅客進行政治報復,邊境管制的做法選擇多,例如也讓日韓旅客掛戴牌子,限定動線,甚至要求入境後隔離…牌可以一張張打,快速拉高到禁止入境,一下子把王牌打出去了,對峙如再升高將無牌可出。

若說北京的報復為了維護民族尊嚴,就國際輿論而言,只有反效果;若說這是面對西方世界必要進行的認知作戰,只有內宣效果。沒效果、反效果是北京外宣的長久毛病,例如去年10月的中國駐曼徹斯特外交官打人事件,中國官員對使館外的抗議者罵不入流的髒話、動粗,事後只能在英國追究前主動撤回這批粗魯的外交官。打人的官員說「辱罵我的國家,我的領導人。我認為這是我的責任」、北京撤回外交官時宣稱是「正常輪調」,都是硬掰的遁詞,3歲小孩都騙不了官員還振振有詞。國際舞台上有此丟臉醜劇,因為做事的人不在乎中國國際形象,只在乎表現給自己長官看。中國對外文宣的老問題,形式主義作風下,抓不準尺度的官員寧左勿右,寧可犧牲國家形象也不能犧牲自己前途,這正是習近平底線原則下的實際工作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