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威全專欄/藍白找副手的軌跡:江啟臣、鄒開蓮、涉外專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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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24 16:52

施威全/東吳大學全球華商研究中心諮委

1996年林洋港選總統時,找副手找得艱辛,他屬意張豐緒。張當過省議員、屏東縣長、台北市長、內政部長,但張豐緒無意介入李登輝與林洋港之爭。副手人選拖了好陣子,不定案不行了,最初拱林參選的團隊找到郝柏村,花了些功夫郝終於答應,林洋港總部、支持者士氣大振,但看清楚局勢的還是林洋港本人。幾天後在與郝柏村一起主持的會議裡,林、郝談政治主張,郝柏村試探性地提出:「若當選是否將重返國民黨?」林洋港的想法不謀而合:「這個黨是我們的怎麼可以讓他(李登輝)搶去?」但接下來談選情時,林洋港自說自話地提到艱困處「中南部聽到郝柏村就投不下」,意味著「林郝配」成形的那天,他就輸定了。

以今日的語言來說,就是「單靠深藍無法成大局」。林洋港頗知箇中三昧,拱林配郝的某些人,連台語都聽不懂、沒有草根歷練,當然看不到。面對2024大選,侯友宜搭檔老藍男趙少康,會讓中南部本土票疑慮嗎?讓民進黨挖走國民黨地方樁腳?從3月至今,侯的個人形象與努力、朱立倫在區域立委與不分區立委的佈局,顯然頗有把握,讓侯趙配是互補,而不是互扯。若非有把握綁住相當的基層力量,朱、侯不可能走趙少康這步棋。

以彰化為例,立委謝衣鳳也是國民黨的副秘書長,朱立倫親聘,挺侯立場一貫,侯聲勢低時也不動搖。縣長王惠美,首次選縣長時不介入鄉鎮長的佈局,地方認為她是不沾鍋,韓國瑜選總統,王惠美也審慎因應;但侯友宜參選,王惠美很早就定案將會擔綱彰化競選總部,挺侯很堅定。

1996年時趙少康不在林洋港陣營,但林洋港聲勢低迷時請教過他,趙的建議是,與其到處趴趴走,林郝應該每天開記者會,對媒體發聲。意思是,刊報紙廣告半版就要幾十萬,開記者會報紙一定要報,效果同樣還可以省錢用在他處。

當年的媒體金童,趙少康爆發力強,帶領話題,27年後的今天,趙少康猛將風格不變,藉著他穩固藍營既定支持者,國民黨與侯友宜聲量不墮,維持基本盤外,其他基層地方力量甚至靠攏,這是三足鼎立下,國民黨勝出的理想路徑。

不少政治人物在基層都能獲得跨黨派的選票,做為當選的基礎,藍綠都有此類人,白營因為基層力量弱,難攫取這些人的選票。藍綠如何角逐這些票,接下的重點,藍營論述在鞏固深藍的同時,不要嚇走這些票,綠營就很難唆白打藍,就很難十拿九穩。

與綠營、台中紅派皆有淵源的江啟臣,就是藍營裡可以得到跨黨派選票的人,地方耕耘深,形象專業,國際事務上有歷練,藍白合確定破局後,23日晚上媒體界有傳出他可能是侯友宜的副手人選,這是漂亮的牌,能下到地方又上到美國的藍營人才少,江啟臣可以較量蕭美琴,但江啟臣登記參選立委已定局。侯友宜的副手如果是這張牌,國民黨得幾個月前就默默鋪陳,預留緩衝與可能。侯江配沒成局,可見得國民黨一直期待藍白配,沒往這方面先備著。

民眾黨找副手就啟動得早,軌跡明顯。有一、鄒開蓮,二、親藍本土派且有外交經驗者,三、吳欣盈,以及四,黃珊珊。有媒體傳出鄧家基也是人選之一,但沒得到來自民眾黨訊息來源的證實。後來鄒開蓮不被考慮,有她自己的抉擇,也有民眾黨對其風格的考量,其他3道軌跡,雖非同步啟動,但有交疊。黃珊珊現在被藍營指責,認為主戰只為了成就她個人,這不公平,她不適合當副總統候選人,因為與柯文哲同質性太強;她一直力推幾位女性入不分區,後來自己跳入安全名單,因為會點頭答應的不夠亮眼,加上民眾黨黨團須要有她撐住,不要淪為個人秀而是成為作戰團隊。至於吳欣盈,她自己猶豫過、不答應,柯陣營也認為還有機會找到比她更有歷練的涉外專業者,因此一度認定吳欣盈後,又回頭持續遊說親藍本土派的專業者。找副手的軌跡多、手路明顯,而且這番作業很早就開始,可見民眾黨頗早就不以藍白合為前提。

民眾黨走自己的路,犧牲掉了可能與國民黨分享的行政資源,就看在立院能否成為有特色的關鍵少數。柯文哲是九命怪貓,不管是自稱墨綠的柯文哲,還是談服貿的柯文哲,總有相當的年輕人黏著,他的特色,同時支持光譜兩端的議題,還能自圓其說,例如反對貪腐,但又主張特赦陳水扁。民眾黨此時仍是一人黨,搶不走國民黨、民進黨的基層票,少輸為贏的策略下,反而空間大,議題怎麼吵都對。

國民黨不能太疑美,但民眾黨有空間;國民黨不是首先提服貿的,而民眾黨先提了,無損其支持度。當下綠營清楚定調,賴清德是總統候選人裡唯一不贊成服貿,也不贊成談和平協議,賴清德定義自己違為「反統一」者,他說與侯友宜的競爭是民主台灣與集權中國的較勁。加了趙少康的國民黨不會掉入賴清德設定的框架,但也必須小心中南部的疑惑。

但此場選舉若說真有看頭,還是在民眾黨,包袱相對小,講過的話隨時可以改,柯文哲的游離可以打亂民進黨設定的主調,甚至讓美國或中國大陸主事的中高階官員們心驚膽跳,或許藉此打出台灣面對美、中的言論空間。戒嚴時選舉是言論假期,此刻選舉語言也可以大膽地挑戰些政治禁忌,就看看柯文哲會不會罵一下美國也罵一下中國大陸,讓台灣不是宿命地只在兩強之間乖乖聽話,畢竟不想贏的人最大,大玩特玩,或許玩出民眾黨的空間,民進黨或國民黨上台後,涉外才能多伸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