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奕廷

上海，儂好嗎？

2022跨年前一天，我們從成都搭機飛往上海。傍晚抵達飯店，看見前台人員身穿防護衣、配戴N95口罩，是現在外頭少見的嚴陣以待。實際上，他也一邊工作一邊咳個不停，問他「陽過嗎？」，他無奈笑回「肯定都會碰到啊」。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去外灘的路上，忍不住哼起這首歌。華燈初上，外灘古蹟與陸家嘴高樓相互照映，新舊並存的景緻，確實讓人著迷。大船駛過，忽然想起這裡年初才因日增千例確診實施「半封控」，當時就以黃埔江為界，先浦東，再浦西，原本繁忙的金融重鎮，霎時宛若末日空城。

直擊急診室被塞爆　只敢屏氣小幅度呼吸

2022年最後一天，上海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外，救護車呼嘯而過，我們決定進入院區。繞一大圈找到急診室後頭出入口，一走進去，眼前就是CT室，醫護人員忙進忙出，10多人在外等候，咳嗽聲此起彼落。

CT室內一位老先生躺在擔架上，家屬到走廊上急切地對經過的醫護人員說「不好意思，幫幫忙，幫我抬一下」，怎料對方直接回答「我幫不了」，要他再等一會，接著悠悠走過。

候診的人沒有想像中的多，甚至比每次在台灣醫院看到的還少一些。不過掀開塑膠門簾，急診室穿堂兩旁排滿病床，孱弱的老人躺在上面，蓋著花色不一的棉被，一旁有子孫看顧或老伴守候。

再往前走，嘈雜聲音越來越大，一群人擠在抽血窗口前，病床被隨處擺放，醫師就在混亂中為病患治療。聽到「借過，借過」，我往後退了退，一張病床推過，瘦小的老人目測百歲，我看著她雙眼緊閉，神情痛苦。

整間急診室被塞爆，我盡量屏著氣，以最小的幅度呼吸，來來回回走，四處探看。直到日雲姐出現拉了我的衣服，才回過神發現，剛剛還在CT室，看見急診室後就一股腦地衝進去，連說都沒跟她說一聲。

藍圍籬還矗立路旁待命　警車仍嚴陣以待

醫院300公尺外就是白紙革命據點-烏魯木齊中路。沿途許多年輕學生走過，幾次想攔下他們詢問，一個月前那晚，是否曾在這裡聽到「不要核酸要自由」、「習近平下台」的呼喊。

這天，冬日暖陽灑落，烏魯木齊中路兩旁的法式咖啡廳座無虛席，手作小店照常營業。日雲姐問陶藝店的店員，整條街道架設藍色圍欄，是因為之前的活動嗎？她有些不確定地回答「應該是吧」。走到店外，看向斜對角的警車，藍色圍欄旁是名車在停等紅燈，外國人騎單車路過，聽見店員又咳了幾聲。

學生勇敢的吶喊如今被四起的咳嗽聲取代，上海，儂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