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杜大澂/台北報導)「每天打開FB、LINE today跟Google news,常常可以看到聳動標題還有釣魚文章充斥在版面裡,卻看不到真正重要的新聞,為什麼現在的新聞變成這樣?我們是怎麼走到這裡的?」一群台大、政大新聞傳播科系的研究生,相信記者仍是揭露真相的先鋒,有尊嚴也有專業,卻憂心新聞產業面臨危機,因此透過影片發出沉痛的吶喊,呼籲政府和三黨立委通過媒體議價法並設立新聞基金,一起挽救新聞「慘」業。
新聞科系學生們的疑問,應該也是社會大眾的疑問,「為什麼現在的新聞變成這樣?」曾經的「無冕王」,如今卻常常被說成「小時候不讀書,長大當記者」。
殘酷的現實就擺在眼前,許多優秀的新聞人才,一個個選擇離開媒體,寧願去經營民宿、當外送員;留下來苦撐的從業人員,想守住底線「與惡保持距離」,卻經常陷入兩難。至於,那些曾經滿腔熱血的新聞科系學生,看到眼前昏暗的道路,往往只能被迫放棄記者夢。
網路廣告佔收益7成 Meta、Google拿最多
這當中有一大部分的問題來自於媒體做白工!根據學生在影片引用的資料,2024年台灣媒體白皮書統計顯示,近10年傳統廣告收益大幅下降,網路廣告卻逐年攀高,甚至佔比達到7成以上,又以Meta、Google等跨國平台拿最多。
影片提到,Google壟斷交易技術,不僅迫使買賣廣告雙方使用該公司服務,還從每筆交易中,不合理抽成超過30%;另外,廣告商將預算砸向臉書等社群平台,結果平台靠免費新聞賺走流量,沒有廣告收益的媒體,只能暫緩高成本的深度報導。

就讀台大新聞研究所碩一的黃家安,是製作團隊成員,受訪這一天,剛好到南部採訪,他透過視訊談到拍片動機表示,老師上課時常提到平台壟斷廣告收入,造成台灣新聞媒體營運非常困難,加上自己擔任教授研究助理,發現國外很多媒體議價立法的案件,覺得台灣確實需要相關法源。
對新聞仍有熱忱 想改變未來的職場
「我會想要改變,因為我未來要投入這個職場,希望它可以好一點。」黃家安透露,即便環境惡劣,對於新聞仍有熱忱,畢業也想進報社或雜誌試試,這是站出來發聲的初衷。
製作團隊成員之一的鄧芯怡,來自馬來西亞,大學唸政大新聞系,目前是政大傳研所碩一生。她說,從小立志當記者,所以才來台灣唸政大新聞,尤其大三擔任《大學報》記者,更確定自己喜歡採訪工作,未來應該也會留在台灣。在訪談中,鄧芯怡眼神散發熾熱的光芒,她興奮的說:「有時候寫出一些幫助到別人,或者讓別人知道事情原委,可以有所警惕,我就覺得蠻有意義。」


但是,像黃家安、鄧芯怡懷抱理想的學生,在傳播科系裡愈來愈少。鄧芯怡說,她大學就讀傳院時,同學們就在算,到了畢業還有多少人會從事新聞工作?結果她們那屆約200人,大三分科系時,只有40人選擇新聞,最後除了繼續升學之外,僅僅3位同學進入媒體。
教育現場也曝慘況 老師嘆「快要沒學生了」
師範大學大眾傳播研究所教授王維菁曾在立法院公聽會上自嘲的說,這學期開了一門「傳播產業研究」的課程,但以後應該會把「產」改成悲慘的「慘」,本來要帶給學生動力跟希望,最後卻讓學生心灰意冷,「傳播產業生產資源跟規模,實在少得令人震驚跟尷尬。」
「我們快要沒有學生了。」王維菁悲觀地指出,做為老師,第一次覺得教育不是在幫助學生,反而是害他們走向一個低薪跟苦勞的道路。她提到,媒體沒有資源產製好新聞,傷害的不只是學生,也傷害民主,惡化社會對話,呼籲政府和立委應儘速通過新聞議價和新聞基金的立法,重建台灣的經濟生態。
從理想到現實考量 念新聞多學非所用
擔任影片導演的是台大新聞研究所碩二的楊仁,他記得剛進新研所時,很多同學和學長姊原本是金融、政治、藝文相關科系,研究所改念新聞,「他們在自己原先的領域裡,發現了問題、看見了沉默,也聽見了需要被說出來的聲音。他們相信,知識具有公共價值。」但楊仁說,學長姊因為迫於現實考量,最後選擇走別條路、安靜離開,在平台當道的年代,這幾乎是新聞人的集體宿命。
未來不想變成新聞奴工,是這群學生的心聲,他們認為,做記者應該是有尊嚴,有專業度,「必須達到那個高標」。楊仁表示,跟著老師推動媒體議價和新聞基金立法,就是希望可以支持好記者做好新聞,也鼓勵較小規模的媒體,有收益可以做深入報導。

至於,拍片過程的甘苦,楊仁談到,這次參與的同學,很多都沒有做影音的經驗,有點像把文字記者拉下來當攝影,還有製作動畫,令人感動的是,雖然大家原本就很忙,仍願意放下手邊的工作,終於花了半個月,影片大功告成。他說,查資料花了蠻多時間,「最難的部分,我覺得是要講清楚我們的邏輯,為什麼這個解方是合理的。」
號召各界連署 支持媒體議價、新聞基金
「我們希望透過媒體議價法和新聞基金,讓台灣的新聞站穩腳步,勇敢監督政府,成為揭露真相的先鋒,讓新聞成為連結人民、化解對立的重要橋樑,我們邀請大家一起簽名連署,表達對修法的關注。」學生們在影片結尾,用堅定的語氣講出了自己期望,也呼籲社會大眾能夠重視。
楊仁說:「也許我們做了之後,最後什麼都沒發生,但也許我們的失敗後,以後別人再做,成功的機會更大。」他希望各界支持還願意相信新聞價值,同時願意把青春投注在公共知識與社會對話上的年輕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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