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威全/淡江大學政經系全英文學程兼任助理教授
台北政經學院基金會舉行「台海防衛兵推」的同時,英國《天空新聞台》和《龜新聞》集團正推出「兵推特輯」,以五集播客實況轉播俄羅斯入侵的兵推。相較於臺灣的兵推,《天空新聞台》兵推有三大特點:
一、美國角色。臺灣的兵推裡臺灣組「避免把美日等友盟國家拖進去」,反而是美國組「表現很高積極性,包括派兵協助我方建立安全航道,維持物資能夠輸入。」在《天空新聞台》的兵推裡則完全相反,英國期待拖美國下水,但美國不願意承擔區域和平的責任,甚至規避北約的法定責任。
二、軍人的角色。臺灣兵推設有指導組,藍綠前高層包括江宜樺、許信良、邱義仁皆掛名,但美國、日本組倚重退役軍人,也難怪這兩組在兵推過程裡違背政治現實、「積極介入」;英國兵推則除了有退役軍人、退職的情報安全高官,相當倚重前政壇高層的直接參與。
三、英國兵推裡有政府發言人的角色,由前文官扮演,職司政府/國防形象管理。同時在第一集裡,細聽之下可以發現英方相當關注俄羅斯的新聞宣傳。
兵推是在不會死人的環境中進行戰略思考, 用於戰爭也用於外交談判、公衛事件、投資謀略…決策者利用演習的結果為實戰做準備,藉機研擬對手的思考策略。兵推有兩面性,是訓練工具也是研究方法,前總統李登輝幕僚,曾任國安會副秘書長的張榮豐把兵推區分為訓練式、研討式與驗證式,他提到兵推檢討的重要性,例如「可以發現我方作業準則、指管通資情監偵系統的缺失…」如同兵棋協會理事長黃介正評論台海防衛兵推時所說,兵推重點不在於預測勝負結果,而是要找出問題。
《天空新聞台》宣稱,此次兵推如同政府內部的兵推一樣權威,與現實相互檢證,唯一的不同,這次兵推時的內部討論沒有封存保密。對於英國組,角扮演完全沒問題,直接參與者有:曾角逐首相的前國防部長Ben Wallace扮演首相,他是保守黨內閣史上任期最久的國防部長;工黨前外相Jack Straw扮演外相;前內政部長Amber Rudd扮演內政部長;工黨前蘇格蘭事務大臣Jim Murphy扮演財相;為兩位保守黨首相擔任國家安全顧問的Mark Sedwell也在兵推中回歸原來角色;曾任軍事次長的保守黨 James Heappey則擔任國防部長。除此之外檢察總長、參謀長都由有相關資歷者擔任。《天空新聞台》借兵推陣容展現戰爭與區域衝突所涉及的國際關係與政治特質。
《天空新聞台》兵推的俄羅斯組則由智庫、學界專家、前政府文官組成,他們在政府內部兵推時扮演過相同角色,其中包括實際與俄羅斯官員交手談判者。他們瞭解俄羅斯的內部政治與權力關係,盡可能地模擬克里姆林宮的決策機制與心態,避免英國一般輿論常犯的錯誤,把對俄羅斯的想像當成客觀的現實。《天空新聞台》藉著俄羅斯組的出招告訴英國民眾:俄羅斯知道我們有這些缺點,那你知道嗎?
《天空新聞台》兵推在嚴格的時間管控中進行,因為危機不等人,沒有充裕的時間回應,決策要當機立斷的同時,政治人物、將領與他們的幕僚必須在極短的時間,透過資訊鍊掌握情況、然後做出處置建議、決策、透過命令鍊執行。
在《天空新聞台》兵推第二集裡有段精彩情節:
…國家安全顧問專注於俄羅斯四枚彈道導彈所構成的威脅。四枚彈道飛彈正在接近目標,估計即將攻擊樸次茅斯。
「樸次茅斯?我們是否知道這些是傳統的彈道導彈,還是有可能帶有核彈頭?」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國防參謀長: 「我不知道這些是否是常規彈道導彈,或者它們是否為核彈。」
「你無法判斷導彈是傳統導彈還是核導彈,你要等到它到達、發生爆炸了,你才會知道。」
「我們從情報或其他任何方面都無法確切得知那是什麼。」
「雖然我們的評估是,核彈是非常不可能的,我們知道以前部署的核系統,但在這個階段,我們不能想當然爾的認定。」
「要攔截這些導彈是不可能的。我們幾乎沒有防禦彈道飛彈的能力,除了 45 型防空。但其能力是有限的,它部署的位置若不對就無法有功用,而它一次只能在一個地方…」
從以上兵推的演出,可以感受到集體的強烈無助感;這場兵推的用意就在此,「儘管場景是非常不可能出現,但兵推的衝擊極具震撼性。」
主辦此場兵推的〈天空新聞網〉安全與國防編輯Deborah Haynes談到,難得看到握有決策權力者面臨危機時短瞬間的表現。不過兵推畢竟是模擬,真實世界中,決策會導致千百人命的瞬間喪生,不管這決策是必要的還是錯誤的,承受的壓力巨大非電腦模擬遊戲能比擬。這也是張榮豐論及檢討兵推時的一項重點,他認為描繪決策面臨的壓力很重要,因此「參演者在兵推後,可以集體討論這些無法模擬,但在真實世界中會遭遇的壓力。」
美國因素則是〈天空新聞網〉兵推裡最大的難題,美國的不可預測性影響了戰略制定與戰術部署,即便英美同文同種是一起經歷過兩次世界大戰的盟友,美國仍是英國頭痛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