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京華城案靈魂操盤手邵琇珮改供 污點證人身分恐遭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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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6-06 00:00

(記者吳政峰/台北報導)台北地院審理台北市長柯文哲涉收賄護航京華城增加百億元容積案,近日傳喚該案靈魂操盤手、已認罪的前台北市都市發展局總工程司邵琇珮(案發後改任參事)作證。邵原在偵查庭咬出柯文哲等4人,獲當污點證人,但到了審理庭突改供,不再明確指證共犯,還稱當初沒有「明知違法」還放行,頗有否認犯罪意味。說詞前後不一,污點證人身分恐遭取消。

邵琇珮是都發局的專業幕僚,為京華城能否獲得容積獎勵的關鍵人物與靈魂操盤手,2024年8月全案延燒期間,她突然向北市府請假2個禮拜出國,一度被懷疑畏罪潛逃,而後柯文哲等多名大咖遭搜索約談,她才於同年9月1日返國,表示出國是既定行程,絕無規避司法意圖。

歸國隔日,台北地檢署即傳喚邵琇珮到案。邵承認京華城的所在區域,並未被北市府指定為都更地區,無法依《台北市都市更新建築容積獎勵辦法》給予容獎,但北市府變形用《都市計畫法》第24條「地主自行擬定或變更細部計畫」條款,自行創設「韌性城市貢獻獎勵」、「智慧城市貢獻獎勵」及「宜居城市貢獻獎勵」等三項容獎項目,助京華城獲得兩成容獎,以符合京華城原先的主張。邵還說明柯文哲介入指示快速辦理京華城案、指定彭振聲為PM的過程。

偵查時認罪並咬出4人 交互詰問時改口依政策行事

邵琇珮鉅細靡遺交代案情並認罪,咬出柯文哲、居中協調的國民黨台北市議員應曉薇、時任都發局長的黃景茂、時任台北市副市長的彭振聲等四人。她稱應曉薇與柯文哲溝通管道暢通,因京華城案與柯文哲召開便當會後,柯即裁示「儘速積極協助辦理」;時任都發局長的黃景茂受到壓力,面露難色,指示要儘速辦理;彭振聲說這案是柯文哲的意思;市長室也曾關切本案進度。

由於邵琇珮和盤托出並認罪,成為全案首位指證共犯的被告,在訴訟常規上具有指標意義,北檢遂同意依照《證人保護法》第14條讓她列為污點證人,請求北院減刑至1年3月,緩刑2年;而後彭振聲雖然也認罪,卻因邵琇珮已搶先認罪並指認共犯,彭錯失先機,無法轉當污點證人,不過也獲得北檢請求減輕其刑。

2025年1月開庭時,邵琇珮仍維持認罪態度,沒想到5月29日與6月3日接受交互詰問時,邵琇珮的立場突驟變。偵查中她說京華城的容獎實際上是都更獎勵,換湯不換藥,審判中卻說只是參考都更項目;偵查中說當時的氛圍是風聲鶴唳,妥適性有疑義,但長官的意思是要繼續推,不推不行,審判中卻說自己沒有壓力;偵查中說京案是議員干涉的個案,議員所提柯市長都支持,柯難道沒有質疑過議員的動機,審判中卻僅表示公務員依北市府的政策行事。

邵琇珮對於應曉薇介入京華城案的過程趨於保守,改口說自己偵查中供述太武斷;而她在偵查時供稱京華城案「不妥」,審判中卻說京華城案沒有適法性的問題,與偵查中供述有所出入;而最重要的是,她原本一路認罪,而今卻改口稱自己當時沒有「明知違法(構成圖利罪要件)」,能否算是認罪已有疑問。

污點證人身分可能取消 邵琇珮力拼一審無罪 

這5個月內究竟發生什麼事、受到何種壓力,導致供詞變異、峰迴路轉,外人無從得知。但從外觀來看,她的污點證人身分,不排除因更改供詞而遭取消,一旦法官之後認定有罪,則檢方原本請求緩刑的寬典基礎可能不復存在。

《證人保護法》第14條規定「刑事案件之被告或犯罪嫌疑人,於偵查中供述與該案案情有重要關係之待證事項或其他正犯或共犯之犯罪事證,因而使檢察官得以追訴該案之其他正犯或共犯者,以經檢察官事先同意者為限,就其因供述所涉之犯罪,減輕或免除其刑。」簡言之,就是邵琇珮的供詞如果得以追訴其他共犯,獲得檢察官同意後就可轉污點證人,進而減刑甚至免刑。

邵琇珮搶在彭振聲前面改列污點證人,而今供詞卻趨於保守,冒著可能被取消污點證人身分的風險,極可能是調整訴訟策略,盼力拼一審無罪,因她曾說希望能保有公務員資格,但若被《貪污治罪條例》判決有罪確定,依《公務人員任用法》規定將不得任用為公務人員,影響工作權甚鉅。

邵若一審無罪 柯文哲等人脫身機率提高

從邵琇珮的轉變來看,她應有意全力一搏一審無罪,若成功,則柯文哲等共犯也可能受惠。柯在開庭時也刻意向邵溫情抱屈:「邵優秀、有條理,如今變得憔悴,受到的折磨應該很大」,頗有喊話要當「生命共同體」的意味。反之,若一審有罪,則邵琇珮將被檢驗當初是否有騙得污點證人的意圖,並據此評價為犯後態度,原本的緩刑可能會飛了。

不過,因我國採「覆審制」,即二審會把一審判決打掉重練,以致實務常出現「一審重判,二審減半,三審豬腳麵線!」現象。邵琇珮如果到了高等法院才回歸認罪,合議庭也可能考量她已認罪了,情況與一審的無罪答辯有所不同,而給予酌減刑度。

邵琇珮是京案的靈魂操盤手,若改口後的供詞獲得法官採信,柯文哲、應曉薇、威京集團主席沈慶京等大咖被告脫身的機率就大幅提高,京華城也有望保住破百億元的鉅額容積獎勵。起初跳船的邵琇珮,而今看來欲再度上船「同舟共濟」,下了這盤局勢極大的棋,邵的豪賭成敗,牽一髮而動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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