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克殷/電視台國際節目製作人
台積電加碼投資美國千億美元,魏哲家董事長在美國和川普開記者會,再回台灣偕賴總統一起跟國人說明,這是台美雙贏?還是川普新政下的被動應變?若說是雙贏,台積電無須等到關稅壓力臨頭早就該主動出擊;若是地緣政治下不得不的應變,更該借鏡川普「無盟友主義」籠罩下各國的反制策略。
美國總統川普宣布對加拿大、墨西哥、中國的關稅如期實施,當時各界預期「還有的談」,果然最新發展是美國對墨西哥部分商品關稅暫緩,但川普把這三國都擺在第一波名單的態勢鮮明,對接下來的德國、日本、甚至台灣都有「示範作用」。首先,對中關稅是川普「起家」的老本行,墨西哥和加拿大第一輪談判敗下陣來,先前興高采烈宣稱訪美獲得重大進展的日本會怎麼做,是各國政府研究的對象。
加國墨國親兄弟、被明著算關稅糊塗帳
加墨兩國原本被放在「暫緩名單」上,後來又因為被判定對芬太尼的管制成效不佳,吞下25%關稅,其實加國邊境所沒入的芬太尼藥品只有全體0.2%,基於這樣的理由成為首波制裁名單,看似毫無道理,其實川普政府藉此預告,接下來談判對手,都要拿出超越美國貿易代表署預期的條件才有可能過關。
美國貿易代表署的資料:2024年美國對加國出口總額3490億美元、進口4127億美元,貿易赤字達633億美元;2024年墨西哥和美國的貿易總額達到8399億美元,超過美加貿易總額7621億美元,不過年美國出口到墨西哥的貨物總額只有3340億美元,卻進口了5059億美元,貿易赤字比2023年多了306億美元,達到1718億美元,增幅6.4%。2019年川普政府調整美墨加三邊關稅,三方落款《美墨加協議》(USMCA),例如汽車、卡車等零件,只要在北美地區生產的比例達到75%以上,就可享有零關稅優惠,如今事過境遷,2025年2月據說川普在白宮內部會議痛批「誰會簽這種東西」,令人立刻想起澤倫斯基才在白宮被羞辱。
https://ustr.gov/countries-regions/americas/canada
美國在美加墨自由貿易地區,真的是受害者嗎?美國市場要享有終端產品的價格優惠,當然就必須釋放條件,提升輸出國的生產效率,所以出現了特別關稅待遇,進而拉動了製造業在墨國設廠,創造出企業從「北美地區」進入「美國本土」的誘因,現在淪為關稅赤字、非法繞道、洗產地等負面指涉。
川普的關稅以「互惠」為宗?日本國怎麼想?
川普政府端出報復性關稅,但以為互惠關稅(reciprocal tariffs)稱之,野村總合研究所首席經濟學家木內登英提出三種互惠關稅(reciprocal tariffs)想定,第一是美國針對同樣貨物直接課徵同等稅率關稅,這是互惠關稅最有可能發生的劇本;第二是瞄準對方主要出口的物品課徵關稅,進行精準打擊,例如日本因為對美國輸入的農產品課徵高關稅,因此日本輸出的汽車恐成為報復對象;第三種劇本是同等關稅,例如印度對美國所有貨品課徵平均高於其他國家10%的關稅,而美國對印度也拉高10%平均稅率,這一項措施主要針對巴西、中國、印度等新興市場。
曾是日本首位美國參議院預算委員會輔佐官,相關經驗長達長達10年的早稻田大學政治系教授中林美恵子分析,川普拋出對等關稅(reciprocal tariffs),也是為了觀察各個談判對手的反應,美國趁勢在如何在這個階段計算出最大利益,偵查敵情的意義更大,「川普政府4月1日發布對等關稅調查報告前,都還不算是玩真的」。
中林美恵子回顧川普第一任時的關稅措施說道「歐盟當時曾向WTO提告爭取到關稅豁免,日本也使用過同樣的方式換到豁免,例如無法在美國生產,也無法在美國本土採購,只能在日本生產的高質量鋼鐵就登上豁免名單,如果按照美國貿易擴張法第232條,特定產品之進口是否影響美國國家安全,要啟動270天的調查,但川普2月10日簽署的行政命令卻在3月12日就要對所有進口鋼鐵與鋁材徵收25%關稅,完全無視法律規定的天數,因此就算是日本也可能逃不掉,今後能爭取到多大程度的豁免,成為對美談判的成敗關鍵」。
自由貿易怎麼「自由」?與川普談判前該做什麼?
1817年李嘉圖談國際貿易提出「比較優勢理論」,大學生都念過幾頁,2百多年後,美國貿易代表署批鬥李嘉圖,也不完全沒有原因。第一,設法把關稅收入作為減稅的財源;第二,逼迫談判國將生產工作移到美國本土,再不然就是加大採購做為補償,至於大家擔心的,在美國生產會不會因為成本飆高導致通膨加劇,關稅收入與美國生產,何者加總的利益比較大,美國勞工真能多點工工作機會嗎,這些是川普和川普支持者的事情,不是談判國需要擔心的。
2020年1月1日生效的日美貿易協定規定,日本對美國輸入的農產品,分段調降關稅至TPP的水準,形同美國不加入TPP但享有同等待遇,例如美國牛肉關稅將從38.5%降至9%,豬肉、起司、蕎麥等品項的關稅都要調降至零,日本當時所盼望的汽車免關稅,雙方商定繼續協議。日本前駐美大使杉山晉輔回憶表示,當時雙方共識是不加關稅,現在日本卻面臨對等關稅,「當時的共識不知道跑到哪裡了」。
川普總統第一任親手蓋起「美墨邊界圍欄」,第二任拆掉美加墨協議,當「北美自由貿易」不再自由,北美不再是北美,盟國不再有特別待遇,各國在無法設定談判議程的前提下,都是川普「一籃子」關稅的對象,設法接近談判桌,營造談判氣氛,恐怕是現階段唯一的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