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社)梅爾茨即將成為德國總理,他的親商立場、跨大西洋傾向及對中國強硬態度備受關注。梅爾茨傳記作者戈法特分析,出身歐洲議會議員的梅爾茨重視歐盟價值,也是標準的「跨大西洋派」,對中政策將與美國同步。
德國大選結果大致底定,根據出口民調,基民盟保守派領袖梅爾茨(Friedrich Merz)得票率約29%,領先第二高票極右翼另類選擇黨(AfD)近8個百分點,幾乎篤定成為掌舵國家未來4年方向的下屆總理。
德國外國記者協會(Vap)日前舉辦梅爾茨傳記「不屈者—梅爾茨、聯盟黨與權力之爭」線上座談,作者戈法特(Daniel Goffart)藉問答,讓各國記者更深入了解這位即將成為德國總理的保守派政治人物的生平。
● 政治生涯始於布魯塞爾 認可歐洲一體化價值
戈法特表示,30年前在德國波昂(Bonn)擔任駐地記者時即結識梅爾茨,當時梅爾茨正擔任歐洲議會議員,這也是他政治生涯重要的起點。
擔任歐洲議會議員期間,梅爾茨是「經濟和貨幣事務」委員會成員,戈法特觀察,法學背景出身的梅爾茨,當時即展現出對經濟、財稅政策的興趣,並對歐洲一體化抱有高度認同。
1994年,結束歐洲議會任期的梅爾茨回到德國,並在同年當選聯邦議會議員,在黨內迅速崛起。
「他完成了一項至今無人能及的壯舉,即是在一屆國會任期內,從新任議員直接晉升為黨團主席。」
戈法特說明,這與當時基民盟爆發的政治獻金醜聞有關,該醜聞最終導致時任總理柯爾(Helmut Kohl)及黨團領袖蕭伯樂(Wolfgang Schäuble)下台,為梅爾茨提供嶄露頭角的絕佳機會。
1998年梅爾茨躍升為基民盟/基社盟(CDU/CSU)聯邦議會黨團領袖,成為當時德國政壇最重要的保守派新星之一。
然而,他與同時期崛起的梅克爾(Merkel)關係逐漸緊張。當2000年梅克爾成為基民盟黨魁後,兩人分歧加劇,被基民盟邊緣化的梅爾茨離開黨內領導核心,在2009年宣布退出政壇。
● 標準「跨大西洋派」 與美政商關係良好
離開德國政壇後,梅爾茨加入美國投資管理公司貝萊德(BlackRock),在國際金融界建立起強大人脈。
梅爾茨曾說,「在貝萊德任職的幾年中,每年有3到4個月的時間在美國度過。比起許多德國政治家,我更熟悉美國的政商環境」。
戈法特指出,這段「暫別政壇」時期,讓梅爾茨有機會直接接觸美國商界與政治圈,在華盛頓建立穩固的政商關係。
當時他也出任促進歐美關係的重要組織「大西洋橋」(Atlantik-Brücke)協會主席,成為當前德國保守派政治圈內,少數真正擁有美國關係的領袖。
這也使得梅爾茨成為一名典型的「跨大西洋派」(Transatlantiker)。戈法特判斷,與和法國關係良好的前總理柯爾、對俄羅斯極為了解的梅克爾不同,梅爾茨上任後,將高度重視德美關係,並將美國視為德國最重要盟友。
然而梅爾茨這段在金融業走跳的經歷,也成為他回歸政壇後的爭議點。選戰期間,許多批評者認為,梅爾茨代表的是德國金融與企業界利益,而非普通民眾。
梅爾茨除了擔任貝萊德德國負責人期間,曾捲入避稅與企業監管問題,2022年高調開私人飛機前往敘爾特島(Sylt)參加時任財長林德納的婚禮,也強化他在選民心中的「富人」形象,引起不少基層民眾反感。
● 地緣政治鷹派 對中政策將受美影響
中央社記者就德國下任總理的親商形象向戈法特提問:「梅爾茨上台後將如何應對與德國貿易往來密切的中國?」
戈法特指出,梅爾茨的外交立場與向來不和的梅克爾不同。梅克爾主政時期,德國強調歐洲的戰略自主,並試圖在美中競爭間保持平衡。然而,梅爾茨的對中態度更為強硬,傾向與美國站在同一陣線。
梅爾茨曾多次公開表示,雖然德國無法在貿易上與中國完全「脫鉤」,但必須降低對中國市場的依賴,並強化對關鍵產業的監管。
他支持加強對半導體、人工智慧、能源及關鍵基礎設施的投資審查,並批評中國的不公平貿易行為,認為歐盟應對中國企業施加更對等的市場准入條件。
雖然德國近年來已意識到「去風險」(De-Risking)的必要性,但由於德中兩國經濟仍深度綁定,梅爾茨在貿易政策上不太可能完全追隨美國的強硬立場,而是傾向在維持經貿合作的同時,對關鍵技術與國家安全敏感領域實施更嚴格的審查與管控。
梅爾茨日前提出上任後會設立直接隸屬總理府、以德國自身利益為基礎的「國家安全委員會」(Nationalen Sicherheitsrat),強化跨部會對中政策的協調性與決策效率,以更有彈性應對地緣政治的劇烈變動。
除了地緣政治考驗,德國正面臨經濟成長停滯、工業結構性轉型陣痛,席次未過半的基民盟/基社盟(CDU/CSU)也將在選後開啟組閣談判。
大選落幕,對沉寂十多年重新殺回德國政壇、一補20多年前的遺憾,登上德國總理寶座的梅爾茨來說,真正的試煉才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