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俊／主筆
民進黨立院黨團總召集人柯建銘叫陣「雙罷」，主張罷免立法院長韓國瑜、副院長江啟臣以及國民黨41席立委，並且解散國會，才能讓立法院回歸正常。這是出了大招。但民進黨中央表示沒有討論過相關議題。外界看不懂身兼民進黨主席的總統賴清德到底希望與藍白喝大和解咖啡，或如柯建銘所言全面開戰。
戰到底、戰到死，向來非柯建銘的風格。賴清德給了柯建銘何等資源開戰？這是柯建銘一人意志或沒有選擇的選擇？柯建銘與賴清德的距離，成為外界關注焦點，吹彈出陣陣漣漪，向外擴散。
要深究柯建銘與賴清德的距離，必須先談柯建銘與立法院長的距離。老柯八年前距離國會龍頭曾有「一步之遙」。2016年蔡英文當選總統，民進黨在立院拿下過半的68席，終結從1999年擔任立法院長的王金平時代。論議事熟稔和國會派系的折衝能力，柯建銘都是綠營佼佼者，但他與陳明文、蘇嘉全表態爭立院龍頭，協調未果，傳出蔡英文心有所屬，三人共商後決定推蘇嘉全出馬。
王金平在立法院主政期間，因擅長操作藍綠平衡，主導朝野協商換取與執政黨的籌碼，老柯與老王都擅長「喬」，加上民進黨居國會多數，柯建銘幾乎未遭遇太多阻力。韓國瑜當國會龍頭、中立形象只是表象，韓與國民黨團總召傅崐萁關係緊密，凡遇大案皆踩藍邊，藍白脆弱多數因民眾黨前主席柯文哲官司黏合。議長早存在的心證、立院席次又皆輸，柯建銘自然討不到便宜。
其次，柯建銘與黨團的距離。老柯過去被譽為民進黨「永遠的總召」，立院第一把手、協商常勝軍。是因為柯建銘可以代表陳水扁、蔡英文的意志，且有彈性放資源、協調法案，耍得風生水起。賴清德當家，不若扁、蔡放權，若高層執意發動大罷免，柯豈有其他選擇？與其說柯建銘好戰，不如說他的選擇不多。
柯建銘自認在立法院31年，走過國會改選後的全程歷史，眼見國會最亂象、藍白毀憲亂政，逼得他大選後寫臉書、寫脆，寫200多篇，每天僅睡三、四個小時，苦思對策。老柯的悲壯，頗有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味道。柯建銘承擔朝小野大的累活、髒活，一人與傅崐萁、黃國昌對戰，也有行路難，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意境。發起大罷免潮，是柯建銘讓賴清德痛苦？或賴清德根本才是柯建銘痛苦的來源，已然分不清楚。
柯建銘的資源與籌碼不多，又必須貫徹賴清德的意志，提大罷免對綠委也是兩面刃。是誰讓綠委如無頭蒼蠅？老柯苦守寒窯，苦不堪言。
第三，柯建銘與府黨的距離。賴清德既讓柯建銘戰、讓柯建銘佔據立法院攻防的重要位置，賴總統「只能相信」柯總召，賴柯之間必須有互信、默契，全盤討論過戰略層次的底線。賴也必須做柯的後盾，讓柯建銘主導朝野攻防、站在攻擊發起線上，政務委員陳時中也跳進來嗆罷免，賴清德必須概括承受全責。
賴總統當然可以怪罪藍白在520上任後強推國會擴權改革法案，以及《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憲法訴訟法》、《財劃收支劃分法》修正案三讀，引發憲政爭議，逼得他在元旦談話時揚言用「更大的民主力量」來解決憲政爭議。而柯建銘3天後宣布「雙罷」行動，即便姿勢未必優雅，某種程度也是呼應賴清德，拉出戰略縱深。總召招式老、牌子老，戰而不合，當然也非柯一人的問題。
依照民進黨內的權力運作模式，柯建銘提案改選立法院長、嗆聲全數罷免41席國民黨，絕非是總召的個人之舉，而應該被視為府院黨政治運作、整體戰略考量的一環。民進黨可以撇清與發動「大罷免潮」關係，但不能連老柯出的招都不認。如果連賴清德都掌握不了柯建銘，這是何其嚴重的政治危機？
柯建銘與賴清德的距離。他倆曾是立院同事，賴當總統是讓柯參贊機要，或毫無後援送上前線？外界霧裡看花。不可諱言，賴政府這大半年用政爭、青鳥、大罷免潮作為開局，走向政黨對決、火車對撞，賴清德要嚴肅思考這麼做要賺什麼？連任的籌碼為何？是否可能內傷？把綠營內部壓力轉嫁給柯建銘一人，如同柯建銘批評藍白毀憲亂政一樣，都解決不了賴政府的問題。
「縱與黨主席有不同意見，討論後我會毫無保留支持黨的價值及黨主席，因主席須負終極責任。」這幾句話是柯建銘去年中拜會蔡英文後，在臉書寫下對賴清德的提醒。外界看不清楚賴總統、賴主席與柯總召的距離。賴清德已無退居二線的選項，更應該思考總統人設、主政存在感以及民進黨的執政價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