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威全／淡江大學兼任助理教授

「利劍演習2024B」進行的同時，大陸國務院台辦發布「決定依法對沈伯洋、曹興誠和黑熊學院實施懲戒」，此為一則笑話。

黑熊學院本就是網民的譏笑素材，蔡政府時國防部談到黑熊學院，不只撇清、不支持，還一副不屑樣貌，只差嘲諷的語言沒有脫口而出。2022年沈伯洋到民進黨中常會報告時，主席蔡英文有指示：「請行政部門討論，整合內政部幾個單位，關於民防要做什麼事情，需有一個處理民防的單位。」這指示到底到底與黑熊有無關係？不清楚，可以確定的是這類泛泛之談後來沒下文，政府體系沒拿黑熊學院嚴肅看待。

以前義和團至少還進駐皇親國戚的宮邸宅院，黑熊學院沒摸到邊。剛成立時雄赳赳、氣昂昂，剿匪、衛台的聲勢，現在黑熊學院高舉臺灣意識賣文青商品。黑熊學院曾被年輕網民譏諷為只會「吊路燈」，意思是像義和團一樣，無能打洋人、戰洋砲，只拿著扶清滅洋口號欺壓平民作威作福；後來黑熊學院有所澄清，強調致力民防訓練，用美麗的課程名稱「藍鵲行動」教導避難、急救等「入門課程」，對此年輕網民更紛紛吐槽。以緊急救護訓練為例，臺灣早有嚴謹制度，依據《緊急救護辦法》，緊急救護技術（EMT）的三種級別分別為EMT-1、EMT-2、EMTP，每種級別的救護員依據法規執行醫療項目與範疇，例如EMT-1可進行心肺復甦術（CPR）、自動體外心臟電擊去顫（AED）、給予氧氣、甦醒球，但無法測量血糖、進行插管等，即便只是EMT-1，培訓要40小時，紮實的訓練包括分組實作、術科訓練，還要通過筆試與術科考試。臺灣年輕人在網路上說「黑熊學院又在詐騙無知的青年」，言下之意，比起嚴謹的急救訓練，黑熊學院只是幼兒園玩家家酒，黑熊學院乾脆發送黑熊布偶到台灣各大學，讓年輕男女喊卡哇伊，抱著睡覺，效果也一樣。

繳了黑熊的錢，上完黑熊的課後，拿的一張紙在緊急救護技術體系裡到底意義如何？黑熊學院被質疑後，去年9月才與「台灣應急整合服務」合作EMT-1課程。本就有各專業團體在進行的工作，黑熊靠攏、插花。

台灣年輕人認為沒有公信力的團體，國台辦與新華社煞有介事點名批判。不懂臺灣輿情與年輕社群氛圍，老共自己鬧了個比黑熊還荒唐的笑話。

國台辦點名「曹興誠為黑熊學院從事分裂國家犯罪活動提供巨額資金支持，賣力鼓吹以武拒統、全民皆兵」，其指控也是荒謬。曹興誠當初喊的300萬民兵現在不見蹤跡，所謂鉅資，綠營人士嘲笑出一張嘴而已。國台辦批曹興誠，抬舉了連綠營都不屑的人。

曹興誠的問題與沈伯洋類似，涉及人格特質與道德。沈伯洋指控臺灣人附從中共認知作戰的案例很多，他曾公開高喊「中國透過許多里長散播與中國簽訂和平協議，100萬台幣變100萬人民幣」、「台青、台幹因為身處中國，從統戰對象」變成統戰樣板後甚至已經有5位台青網紅要回來台灣選里長」、「有不少台灣教授在進行統戰行為，把學生帶往中國進入網紅培訓。同時也有中國直接砸錢給台灣公關、直播公司，下達指令讓直播主發表一樣的言論…」。

沈伯洋發言有個特色，依其說法臺灣四處都是老共的第五縱隊，但他高喊數量眾多時不具體點名到底是那個網紅、名嘴、里長、教授、公關公司。若上述真有其事而沈伯洋不敢指名，那是沒有道德勇氣，他只因為怕得罪人、怕吃官司而不敢挺身捍衛台灣的民主自由，這是偽善。如果不敢點名是因為他無從點名，那是欺騙社會。

沈伯洋指控的認知作戰一波波，涉及者眾，果真如此，絕對觸犯民進黨修正的新版國安五法，為何他指控的人如山如海，但沒有人被抓、被審、被判刑？是調查局無能？還是沈伯洋只是拿杯弓當蛇影？沈伯洋甚至連「中國下達指令」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既然敢這樣講，為何不說清楚到底下令給誰？好讓調查局抓人。

黑熊、曹興誠、沈伯洋，台灣科層體系、國安系統都輕蔑，陸方反而嚴肅看待，上海、北京都有智庫嘲諷這類點名懲處「台獨人士」的作法，認為只是抬高被點名者的份量。陸方「決定依法對台獨人士實施懲戒」，有其對內的意義，如同今年6月時國台辦領銜開記者會發布「二高三部」的「關於依法懲治台獨頑固分子分裂國家、煽動分裂國家犯罪的意見」，目的在落實法治，未來要凍結「台獨分子」親屬、往來企業資產時，可以有明確的操作準則。這不是新法律，只是該如何落實既定規定的統一詮釋。但大聲公告就太荒唐了，以前國民黨威權統治針對海外異議人士有黑名單，左派、台獨、保釣運動者多人被禁止回台，包括參與主張暴力革命的「台獨月刊」、主張和平手法的「台灣基督徒自決協會」、左翼「台灣人民社會主義同盟」，但國民黨不致蠢到一一公布黑名單。

到底公布「懲處台獨分子」名單，是否事前有「往上提報」？到底是那個決策階層在定奪此事？陸方智庫的通說是「原則定了後，下面決定，但一定有讓上面知道」。

陸方的情資作業犯了與沈伯洋一樣的毛病，唯有誇大敵人或對手的影響力，才能顯得自己情資工作的重要性；唯有告訴台灣民眾中共認知作戰的在台節點綿密、成千上萬，才能有沈伯洋的政治市場；唯有告訴上面曹興誠、沈伯洋多重要，才能凸顯陸方情治工作者的情搜辛勞。情治工作本就要誇大，才能表現出忙碌的辛苦樣，這點沈伯洋與陸方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