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克殷／電視台國際節目製作人

7月21日，美國總統拜登宣布放棄角逐連任，接替參選的副總統賀錦麗一路民調領先至今，拜登棄選隔日，路透社/易普索（Reuters/Ipsos）顯示賀錦麗領先2%，隨後經歷宣布副手人選、民主黨全代會、賀錦麗首次電視專訪等，人氣維持不墜，9月最後一周，真實清晰政治(real clear politics)綜合各家民調數字，賀錦麗依然以48.1%領先川普的46.3%。

決戰州方面，8月最後一天，同機構數字顯示，在喬治亞州、密西根州雙方打平、賀錦麗在明尼蘇達州一舉領先五個百分點，其他在賓州、威斯康辛州、亞利桑那、內華達州、北卡，川普以3%以內的幅度領先，賀錦麗的確在8月創造了一波「驚奇」，川普大有理由罵他的競選團隊，數落副手范斯「糟糕」。

不過9月勢必將是重要分水嶺，賀錦麗陣營能否延續光輝燦爛的8月，首先要看9月10日雙方辯論結果，即便在這個電視台不受歡迎的年代，2016年首場總統大選電視辯論仍有高達8400萬人收看，2020年首場辯論下滑到7310萬人，這些數字還不包括以網路或其他方式收看的人。

9月10日美選辯論賀錦麗還在練「口條」？

過往經驗顯示，辯論後民調不會出現翻天覆地的改變，辯論是各自陣營動員操兵的嘉年華會，選民會決定哪一方表現較突出，而非改變投票行為，但2024年美選總統大選不太一樣，賀錦麗的前老闆在電視辯論後眾叛親離，所以賀錦麗恐怕比對手川普，更需要透過電視機說服支持者，她是適格的美國總統，而這正是她最不足之處。

賀錦麗和她的副手華茲，在CNN的第一場專訪，足夠證明這種擔憂不是空穴來風，現年53歲，主持人布什(Dana Bash)2000年開始跑美國總統大選，身兼「政治內幕」（Inside Politics）帶狀節目主持人，是位資深政治記者，她並沒有因為CNN的「機構效應」而給予賀錦麗和華茲太多禮遇，相反地，她成功凸顯賀錦麗和她所代表的拜登政府，在很多政策立場都是昨是今非。

例如賀錦麗試圖說明物價、藥價等民眾生活層面，拜登政府做了多少事，卻仍被質疑「為何在你們任內解決不了」；在能源議題上，賀錦麗被迫改口不會禁止「水力壓裂」鑽油，綠能經濟與煉油經濟學可以共存，這個轉變攸關她是否會輸掉賓州，此外賀錦麗也被質疑，為什麼在任期最後才決定管制美墨邊境，限制尋求政治庇護人數，這兩項政策都與她2019年擔任參議員的主張完全不同。

民主、共和兩黨政客改變政策立場是常態，政策產出無法只用意識形態蓋括，當民選職位改變，選區利益轉為全國利益，法案也得根據該州人口組成和利益團體調整，在 CNN首次專訪中，賀錦麗努力把拜登經濟學轉化為自己的政治資本，像是年長者處方藥費用天花板、擴大子女稅務抵免、房屋首購優惠、以及在「美國製造」的口號下，創造了超過80萬的新工作，《紐約時報》專欄作家Bret Stephens仍不滿，批評賀錦麗應答用語模糊，極度空洞(vacuous)。

不再人身攻擊？專家：川普已改變打法

2024美國總統大選已非2016年建制派與反建制派的對決氛圍，民主黨也沒有2020「終結混亂」的氣勢，仇恨動員依然是川普的武器，但自身醜聞讓他很難複製先前的打法，難以透過醜化主流媒體，建構自己執政的正當性，但這並不代表賀錦麗離白宮更近。

美國瑪麗·華盛頓大學政治學教授藍若思(Elizabeth Freund Larus)受訪分析，美國很多政治學家認為，賀錦麗的蜜月期不會太長。她的造勢活動的確替民主黨注入了激情，那是因爲大衆對她的造勢活動不夠熟悉，所以讓她從懷疑中受益（give her the benefit of the doubt），民主黨支持者比較願意提前投票，一旦當賀錦麗開始「說錯話」，提前投票已開始，或許來不及改變選舉結果，「賀錦麗的最佳方案就是少一點政策辯論」。

川普遭受槍擊時，有人說選舉結束了，事實證明絕非如此，同理，賀錦麗的民調當然還存有變數。藍若思評估指出，共和黨支持者比較不願在民調中表態，但川普在2016年和2020年總統大選的落後幅度更大；2016年希拉蕊領先川普3.6%；2020年的拜登領先7%，最終結果，2016年希拉蕊落選，而拜登在選舉人團的得票領先幅度剩下4%，「當然還有一些選民是絕對不會投給川普的」。

6月27日的辯論會成了壓垮拜登選情的最後一根稻草，9月10日「川賀」首場辯論會，觀戰重點是什麼？藍若思分析，辯論會是說給那些還沒決定要投給誰的選民聽，賀錦麗要好好說給搖擺州的選民聽，特別是那3到4個州，對支持川普有所保留的選民，「賀錦麗甚至不需要證明自己絕對是塊總統的料(merely competent instead of very competent)，只要展現信心和平易近人的一面，避免失態就好」，因為「沒人想聽法律專家說話」(No one wants to hear a law expert)。

令人驚訝的是，藍若思受訪中透露，川普已經開始改變打法，「川普先前花太多時間人身攻擊，但在近期的造勢中，川普集中火力說服群眾，自己才有辦法搞好經濟、處理邊境危機」。例如在賓州，川普告訴選民，即便你不喜歡我，也應該投給我，「賀錦麗對水力壓裂始終是個威脅」。

川普、賀錦麗誰說得出中產階級的語言？

筆者認為，9月10日的首場辯論會，賀錦麗的幕僚必須在老闆的政策用語和演說用詞上，徹底淡化那份加州陽光滋潤下的優越感，民主黨策士筆下的談參，既譜不出福克納( William Faulkner)詩中的密西西比鄉愁，也寫不了厄普代克(John Updike)小說裡無所不在的賓州依戀，但可以多一點誠懇，少一點相對主義的虛無感，至少可以好好刻劃遠景，給對明天充滿擔憂的美國中產階級一點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