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俊／主筆

民眾黨主席、台北市前市長柯文哲被控於京華城案涉嫌圖利、收賄等罪遭羈押禁見。他步上囚車，雙手上銬，不發一語。政治上奄奄一息。台北地院裁定的結果，讓民眾黨走在從政初衷、政治利益與台灣價值的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的意思是，可以往前走、留在原地，或倒退嚕。在政治的十字路口，有一些值得思考的節點與價值。

第一個十字路口，柯文哲辭黨主席，或民眾黨中評會循前例開除柯文哲黨籍。這是毋須討論的民主ABC。然而，民眾黨定調這是一場政治攻擊跟司法追殺，批評民進黨政府與北檢、特定媒體聯手羅織罪名，目標是把柯文哲關起來。「二把手」民眾黨立院黨團總召集人黃國昌也未回應誰代理黨主席、是否開除柯的黨籍。

民眾黨全黨挺一人，聲明「將堅定支持柯文哲捍衛清白」。可見柯不會辭黨魁，中評會不會對柯開鍘，也沒有由中央委員互推1人代理主席的問題。試問，黨主席貪汙與否，民眾黨的標準是羈押、起訴或一審有罪？民眾黨政治人物還能忠於靈魂？柯文哲的意志等於民眾黨的意志？民主法治與廉政標準何在？不只民眾黨，全民都在看。

第二個十字路口，沒有柯文哲的民眾黨。簡單的政治算盤，只剩下黃國昌堪任領導人。柯文哲僅有的三根支柱已去掉兩根：涉貪一審有罪退黨的新竹市長高虹安、政治獻金假帳案重傷遭停權的不分區立委黃珊珊。讓黃國昌做完柯文哲剩餘兩年多黨主席任期，是簡單不過、衝擊民眾黨結構最小的選項。但「柯下、黃上」微乎其微。

因為黃國昌既被視為有政治野望，很難黃袍加身，高唱「兩個太陽」。柯文哲請假三個月、遭羈押前想必忘了「託孤」陽謀就是「卡昌」。當年民進黨扁案纏身，尚有蔡英文當門面再起。民眾黨成立五年，柯文哲吸納了何等社會賢達？哪來黃國昌以外的選項？由柯文哲的幽靈繼續領導民眾黨，難道符合民心價值？絕對敲盪人心。

第三個十字路口，小草的時代革命。所謂「小草」，泛指40歲以下年輕選民、不受傳統政黨影響的人，或民眾黨支持者。不應該被窄化為「柯粉」。民進黨2014年也曾推出「民主小草」計畫，號召青年參選里長及基層代表。真正的「小草」，會在政客利益熏心時，做出正確的判斷，而非臣服於權力、偶像。

不論柯文哲是否沉淪，民眾黨2026九合一選舉還要活。柯文哲旋風十年起滅，不應該是第三勢力的夢醒時分。「民主小草」也不應該陷入「非綠」與「藍白合」框架的爭鬥。真正的「小草」應該信仰清廉、理性、正向的政治價值，監督民進黨、國民黨，也同樣監督民眾黨，成為政黨與政客防腐、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電影《女人香》中眼盲退休軍官有一段演說：「每當我處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我總是知道哪條路是正確的，沒有例外。我總是知道，但我從來沒去做，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那實在他媽的太難走了！」他選擇力挺拒絕出賣同學遭開除的高中生，「查理也正處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他選擇了正確的路，一條通往原則、導向人格的道路。讓他繼續走完這旅程。你們正掌握著他的未來。這會是個寶貴的未來，相信我，別將它毀了，保護它，擁抱它。有一天你們會為此感到驕傲。」

政治宛若人生，有很多十字路。每個十字路口都考驗心志、從政價值，與政治風浪拚搏的決心。走在安穩而未必對的的路上，風險最小。但若每一次都選擇了走最簡單、最廉價的路，連自己都感動不了，又要怎麼感動選民？

走在如今的十字路口，民眾黨必須做出正確的決定。唯有跨越困難，投身烈焰熔爐，才能偶爾飛翔。若連適格的在野黨都不是，四年內將消失政壇，遑論執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