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可及／資深政治記者

近來政壇最大的新聞，莫過於民眾黨陷於總統大選政治獻金的「假帳風暴」中。這個案子錯綜複雜，到底孰是孰非，已難斷定；但可以確定的是，此案將重創民眾黨和柯文哲。一般認為，此案影響所及，將斷送柯文哲的2028總統之路。不過，從政治現實面看，此案發展下去，最大的受害者，反而可能是國民黨，而非民眾黨。

關於民眾黨的假帳風波，大概可分成三個部分討論：第一是政治獻金流向為，藉柯文哲之名開設、由柯文哲親信李文宗之妹李文娟擔任負責人的「木可公關」；其二是柯文哲妻子陳珮琪用兒子當人頭，意欲在退休後開設「小草咖啡廳」；其三也是最複雜的，是總統政治獻金報帳不實，有多家被列入付款的公司，宣稱自己沒有拿到相關款項。錢去了哪，成了疑點。

對於這幾個問題，民眾黨的戰略也很清楚，就是「不讓火燒到柯文哲身上」。不過，對於木可公關和「小草咖啡廳」的問題，民眾黨是採取「斷尾求生」的策略，前者宣布公司停止營業，後者則由陳珮琪公開致歉，希望將殺傷力降至最低。至於假帳問題，則全部推給會計師端木正「自行調節」惹禍。

不過如此處理，支持者是否埋單？恐怕並不容易。過去口口聲聲「藍綠都是垃圾」的柯文哲，對抗藍綠的底氣，就是來自於自己「非典型政治人物」的形象。何謂「非典型政治人物」？當然就是不官僚、不貪腐。如今這幾個案子，雖然不能證明柯文哲貪腐，但確實會重創柯文哲的人設。

但為何柯文哲和民眾黨的案子，最大的受害者可能是國民黨？道理其實也很簡單。作為一個小黨，民眾黨雖然很希望在2026年地方選舉能夠有所斬獲，但事實上2022年的地方選舉，民眾黨也只靠國民黨暗挺的高虹安，以及帶槍投靠的陳福海在新竹市、金門拿下執政權而已。在高虹安因助理費案被判刑停職後，民眾黨要守住這一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要說最終成績能突破2022，更是難上加難。

至於2028總統大選，雖說柯文哲在2024總統大選選得不差，但畢竟仍是排行老三，而且和一、二名都有段差距。展望2028，賴清德有連任優勢，國民黨可能是無後顧之憂的盧秀燕，柯文哲如果要參選，就算沒有假帳案，這場仗也只會更難打。所以柯文哲如果要將投資報酬率極大化，恐怕還是得在是否「藍白合」中做選擇。所以對柯文哲民眾黨而言，無論有無假帳案，總統大位或更多席縣市長、立委，原本就是只是理想，且是很難實現的理想，無所謂輸贏。

但如今的藍綠白氣勢，從近來歷次民調看，民進黨仍穩坐第一，而且遠遠超過排名第二的國民黨；至於民眾黨，最低有到個位數字，最高則在15%上下。擺在眼前的事實，就是以目前的政黨實力來看，即便「藍白合」，也未必能在2028選戰中戰勝賴清德，取得執政權。

而如果民眾黨因為此次事件一蹶不振，原本屬於柯文哲和民眾黨的二成支持者，勢必有所取捨。是轉而投綠的多？還是流向國民黨？或者堅守白營？客觀的看，應該是三種人皆有。即便從最樂觀的結果看，其中有投藍、投綠、守白各占三分之一，則國民黨的支持率恐怕還是拚不過民進黨。而在此估算下，民進黨已有過半實力，即使藍白合作，也無法撼動民進黨。

而且在此情況下，不但柯文哲無望於總統大選，民眾黨在立委的政黨支持率，大概也只能在5%的邊緣徘徊，稍一不慎，就可能泡沫化一席都沒有。如此一來，2028年總統大選不但仍將是由賴清德勝出，立委選戰，民進黨也很可能再度一黨過半，再次完成「完全執政」。國民黨從「很可能再度執政」變成「再度完全在野」，當然會是最大的受害人。

此一可能的發展，也反映在假帳事件後國民黨的尷尬反應上。按理國民黨與民眾黨都是「反綠」，搶奪的是同一批選民，民眾黨出事，國民黨應該全力見縫插針，把白營支持者變成藍營支持者。但結果卻是除了個別的台北市議員游淑慧、鍾小平等人，跟進議題對民眾黨落井下石的藍營政治人物不多。背後原因，除了不想讓白營支持者反感外，最大的可能，恐怕還是如果民眾黨垮了，國民黨很難單獨跟民進黨對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