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王吟芳／綜合報導）一件中鋼制服6年來竟能創造上億營收！高雄地檢署檢察官蔡杰承上月偵結起訴中鋼前員工楊長都主導的國營甄試代考舞弊案，查出楊以「中鋼人」身份為號召，透過仲介牽線、找學霸槍手上陣代考，讓至少84名考生「花錢買官」進入中油、台糖、中華電、台灣菸酒、中鋼、台水及台電等公司，幾乎禍及全台國營事業，集團成員6年爽撈不法所得上億元，是歷年查獲規模最大的代考舞弊案。

2020年初高雄爆發國內首件國營事業代考舞弊案，有考生不甘寒窗苦讀不敵集團舞弊，憤而向政風單位檢舉，當時雄檢駐廉政署檢察官范家振與南調組廉政官鴨子划水低調蒐證，選在考試當天兵分多路全國逮人，查獲以中油技術員黃耀進為首的國營事業代考集團及29名作弊上榜的考生，被告人數多達52人，不法獲利5300多萬元，規模與手法震驚社會。

沒想到，黃耀進案竟只是代考舞弊犯罪突出水面的冰山一角，水面下還有更駭人的龐大結構。

檢廉針對黃耀進等人組成的代考集團開了第一槍後，中油懷疑內部還有其他靠作弊考上的雇員，政風人員除配合檢廉調查也開始逐一訪談已上榜的考生，其中一名周姓考生完全答不出自己的考場位置及考試科目，推說都忘記了。

政風人員起疑，進一步問「你是作弊的嗎？」沒想到周男老實承認表示考前有一個叫「阿寬」的人找上周父談妥由槍手代考，所以實際考試他根本沒去，至於阿寬的姓名與聯絡方式，父子倆都說不知道。

當時廉政署南調組手上除了黃耀進集團代考舞弊案，還有涉案人數破百的吳岱霖集團電子舞弊案，分別由駐署檢察官范家振、蔡杰承指揮偵辦中，但南調組編制廉政官只有33人，早已兵疲馬困，收到政風單位移送的周男自承作弊情資，原本可以省事事省，以仲介身份不詳、無法繼續追查等理由，讓周家父子繳錢換緩起訴結案。

但收到本案的檢察官蔡杰承不死心，堅持周氏父子得交出「阿寬」的聯絡方式才能獲緩起訴，等廉政官依據電話申登資料找到在中鋼上班的「阿寬」蔡永寬，再追出幕後首腦楊長都，才發現這個代考集團的犯罪時間與規模都遠大於前案，光是上榜考生就高達84人，仲介及槍手合計近50人，加上未上榜考生與家長，涉案人數一再上調，堪稱是國營招考舞弊史上的「大魔王」，檢廉於是再情商高雄市調查處加派人手，會同偵辦。

警大法律系、台大法研所畢業的蔡杰承是司法官訓練所52期，當年一分發到高雄地檢署就碰上高雄氣爆案的震撼教育，全署精銳盡出，當時還是菜鳥的蔡杰承被指派協辦公務員涉案部分，對於公用設備「絕不能掉一顆螺絲釘」有深刻體會。

「辦過這幾件考試舞弊案，才知道狀況有多嚴重，現實比我的想像更誇張！」蔡杰承說，許多考生是透過借錢、貸款方式湊到作弊費用，考上後很有可能轉身變成仲介，介紹一個考生可抽成20萬至30萬元，形成惡性循環。更嚴重的問題是，這些國營事業招考的雇員都是擔負第一線技術工作，如果沒有一定程度的知識與能力，根本無法勝任。

檢廉查出，40歲的楊長都原本也是透過考試進入中鋼的員工，深知國營事業鐵飯碗對考生的吸引力，2016年起他找女友黃湘儀幫忙，開始經營國營事業考試舞弊集團，旗下有蔡永寬、許秋尉等近20名仲介，其中大部分都是透過楊長都集團協助，以作弊方式考上國營事業的考生。

此外，楊長都還培養多達29名來自各大學研究所或科技業的研究生與工程師，擔任代考槍手，甚至還有實習醫生因為好玩而加入槍手行列。一旦報名的考生與槍手配對完成，集團會將考生與槍手面部特徵合成製成大頭照，用以偽造駕照與換發健保卡，供槍手帶到考場應付查驗，並依欲考取的國營事業單位不同，向考生或家長收取90萬至150萬元不等的代考費用，再朋分給仲介與槍手。

為了取信考生與家長，楊長都常穿著中鋼員工制服去收錢，或是與對方約在中鋼大樓總部旁邊的超商碰面，顯示自己有辦法提供考生所需要的「服務」；集團運作上軌道後，楊長日進斗金，索性辭掉工作專心搞代考舞弊，但近年他染上賭博惡習，靠作弊賺來的錢所剩無幾，名下沒房沒車，涉案被起訴後已改行當外送員維持生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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