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競／中華戰略學會資深研究員

最近多家媒體轉述8月26日美國彭博新聞社，針對台灣以「美國察覺台灣抵禦中國之內部風險」(US Sees Domestic Risks to Taiwan’s Ability to Fend Off China)為題之報導內容；而該份由記者卡帕奇歐(Anthony Capaccio)所撰擬報導中，基本上是引述美國國會研究處(US 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亞洲事務分析員(Analyst in Asian Affairs)柯珀(Caitlin Campell)所撰寫報告內容；姑不論其報告觀點為何，但此項新版報告後續發展，確實是值得關注美國國會動態人士保持關注。

首先必須指出，本份由柯珀女士獨自撰寫報告之原始名稱為「台灣：國防與軍事事務」(Taiwan: Defense and Military Issues)，此報告係於2023年8月24日最新創刊，歸類於美國國會研究處「焦點」(IN FOCUS)報告系列，編號為IF12481之國會研究處不定期報告。

但在發行首份刊物時，顯然是出師不利，在創刊當天連發三個版本(該報告第3個版本version 3網址為：https://crsreports.congress.gov/product/pdf/IF/IF12481)，不過內容差異為何，由於美國國會研究處已將所有三個版本都能公開，讀者若有興趣可自行比對，但相差應無足輕重。(該報告在2023年8月24日所發行三個版本總表網址為：https://crsreports.congress.gov/product/details?prodcode=IF12481)
 

其實美國國會研究處多年來針對台灣政治與安全事務，持續保持追蹤並且不定期更新，由其所刊行名稱為「台灣：政治與安全事務」(Taiwan: Political and Security Issues)編號IF10275之研究報告。該報告目前在美國國會研究處研究報告資料庫中，可追溯到該報告於2018年10月15日所發行之第32期報告，而最新一期報告則是在2023年6月13日所刊行之第76期報告。(該報告檢索總表網址為：https://crsreports.congress.gov/product/details?prodcode=IF10275)

值得讀者注意的是該報告直到2021年11月29日同日刊行第54期與第55期兩個版本為止，都是由美國國會研究處亞洲事務分析員(Analyst in Asian Affairs)蘇珊勞倫斯(Susan V. Lawrence)獨自撰擬報告(第55期報告網址為：https://crsreports.congress.gov/product/pdf/IF/IF10275/55)；但從2022年4月4日刊行第56期開始，亞洲事務分析員(Analyst in Asian Affairs)柯珀(Caitlin Campell)開始加入編纂與撰寫作業(第56期報告網址為：https://crsreports.congress.gov/product/pdf/IF/IF10275/56)，從此之後該份不定期報告，都是由前述兩位共同掛名刊行報告。

多年以來，前述「台灣：政治與安全事務」(Taiwan: Political and Security Issues)研究報告皆能保持整個報告基本論述內容與段落架構，並且隨時依據美國國會對台灣政治情勢發展，採取特定立法行動或是通過決議內容，提出更新說明。對於研究美國國會依據兩岸情勢發展所產生應對反應來說，這份短短數頁並且不定期更新之國會研究處報告，都是學界長者指導後進以及情報圈內訓練新進分析人員時，要求研讀各期報告，並且透過比對內容掌握整個發展沿革重要入門必讀資料。

但從本次由國會研究處另起爐灶，由亞洲事務分析員柯柏獨自執筆，發行編號為IF12481，名稱為「台灣：國防與軍事事務」(Taiwan: Defense and Military Issues)之國會研究處不定期報告，透過比對兩份報告基本撰述架構與段落區分，顯然在論述指向上是存在明顯落差。

因此吾人必須首先要關注，確實是有研究者懷疑，美國國會研究處未來是否將持續不定期發行編號IF10275之「台灣：政治與安全事務」(Taiwan: Political and Security Issues)研究報告，抑或是轉由編號為IF12481，名稱為「台灣：國防與軍事事務」(Taiwan: Defense and Military Issues)國會研究處不定期報告取而代之？此外從發行新版報告所呈現整體編纂與論述內容架構與方向調整，又透露出何種政治訊息與意圖？

其實抱持如此懷疑態度者，顯然就是沒有做好功課，未能深入研讀此份報告，就率爾提出此等疑慮。只要細讀該報告首段文字最末尾處，作者特別以下列文字“See CRS In Focus IF10275, Taiwan: Political and Security Issues, for background on Taiwan’s political status, the unofficial relationship between Taiwan and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PRC’s claim to sovereignty over Taiwan.”要求閱讀該報告參考編號IF10275之「台灣：政治與安全事務」(Taiwan: Political and Security Issues)研究報告，其實就證明這兩份報告確實存在相互呼應與對照參考價值。

更重要的是這份新系列性之報告執筆者柯珀女士，本身亦是「台灣：政治與安全事務」研究報告共同編纂撰稿者，因此絕對不可能會完全忽視「台灣：政治與安全事務」報告所具備之參考價值。因此只要未來美國國會研究處繼續刊行「台灣：政治與安全事務」報告，或是新刊行之「台灣：國防與軍事事務」在首段文字繼續提醒閱讀者參考「台灣：政治與安全事務」報告，就可繼續維持兩份刊物結構性上相互對照參考價值。

至於媒體對於本份研究報告報導內容，由於取材時僅會摘取其中具有新聞價值之段落，然後再經過轉述與詮釋，其實到頭來未見得是該份報告原始表述內容之真實意義。因此讀者若真是對該報告原始內容產生興趣，絕對還是要親自去閱讀該報告原文，才會明確理解到媒體報導與原始報告相互間差異何在。

但是由美國國會研究處所撰擬此等系列性研究報告，基本上會與許多研究台灣問題與兩岸關係學者、軍事觀察家或是政治評論人士所撰寫文稿有所差異；假若客觀論述整體情勢就如醫生診病，此種價值絕對是應當尊重，但若是主觀論斷並主張華盛頓、台北或是北京應當如何應對當前情勢，這就如江湖郎中充滿自信開方投藥，吾人就必須抱持高度戒慎態度，不要隨著外來和尚胡亂起舞。

此份報告對於華盛頓政策圈內面對台海情勢，主張“戰略模糊”(strategic ambiguity)與“戰略清晰”(strategic clarity)政策觀點歧見，提出相當持平精準說明；同時對於台海當前解放軍以各項軍事活動對台施壓，亦能夠把握重點加以描述，確實是值得肯定。但最重要的是亦不諱言美國政府對於台灣期待以“不對稱”(asymmetric)戰略思維應對未來情勢，但也直接點出台灣方面對於美國所提出觀點，確實亦存在不同意見。

不過對於許多人經常會認為，美國試圖以「整體防衛構想」(ODC：Overall Defense Concept)來包裝華盛頓決策圈內，希望台灣未來在建軍發展上，所推動努力方向，在這份由美國國會聯絡處所刊行報告中，根本就是隻字未提這個用語。

對於過去幾年來，到底「整體防衛構想」是誰出這個主意？退役將領出書倡議，媒體報導軍方惰性阻力與消極抵制，國防部發新聞稿反駁，再加上有人訪美帶回馬路消息，在道聽途說下眾說紛紜無法定論，各自表述弄到變成羅生門；至少吾人可以從這份報告看出，此等用語恐怕在華府尚未定於一尊，成為任何政策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