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可及／資深政治記者

2024總統大選，民調顯示基本格局不變，還是賴清德第一、柯文哲居次，侯友宜老三；如果加上郭台銘，則是柯文哲、侯友宜受到影響比較大。不過，剛剛接手侯友宜競辦執行長的金溥聰，卻主動「爆料」，說有人委託做民調，如民調公司依照自己提供的題目，可拿到90萬元；如果沒按照他提供的題目，只能拿到50萬元。換句話說，就是要民調公司「配合」做出自己想要的民調。

對於這個說法，引發各方不同的評論。金溥聰並沒有點名是哪家公司，當然也不會有人主動出來承認此事。不過，金溥聰在馬英九擔任國民黨主席期間，一手建立國民黨的民調系統，也是國民黨第一個以「滾動式民調」操盤的選戰操盤手；有這樣豐富的經驗，金這個說法，應該有一定的可信度--至少就「特定人士買民調」這一點，就是「不公開的秘密」。

對於選舉民調，首先要先確立兩件事：第一，是沒有「絕對準確」的民調，無論再精確，民調和真實情況都有誤差；第二，是沒有「絕對客觀中立」的民調。受限於民調主持人、機構效應、民調取樣方法和進行方式，每一個民調都有其盲點。

基本上，選舉期間公布民調有四大類：第一類，是有一定可信度，且長期在做民調的媒體、公關公司或民間單位等，這一種，應該是民調可信度最高的。其次，是立場明確，且「總是」做出對某些特定方有利民調的媒體、民調公司或團體；第三種，則是網路投票式的所謂號稱「網路民調」；第二與第三，這兩種民調的可信度極低。最難分類的是第四種，若干新興的民調公司或媒體進行的民調，他們可能有很多有長期經營民調的企圖心，但也不排除，其中有些就是「免洗民調公司」，是因應選舉而產生的。

而在這四種民調之外，還有一種最有趣的「政黨民調」，就是由政黨發布的民調。一般民眾觀感，國民黨發布的民調，都是「對國民黨有利的民調」，民進黨發布的民調，都是「對民進黨有利的民調」，因為如此，所以不準；但事實上，政黨民調的準確度可能高於一般民間民調公司或媒體，只是他們公布的，是「希望民眾看到的結果」而已。

從操作面看，如果金溥聰說的「給90萬用我的題目」是真的，那麼最有可能的對象，是一些長期做民調、具有一定公信力的媒體或者民調公司，也不排除是近期加入民調市場的「新興民調」公司；絕無可能是「一貫做出對某立場有利」的民調公司，也不可能是「免洗民調公司」，因為前者不用買，立場決定一切；後者一定買得到，而且90萬價碼可能偏高。

金溥聰會在此時揭露此事，主要用意，當然是因為侯友宜的民調仍然積弱不振。而在三腳督很可能發生「棄保」的情況下，穩居第三名幾乎沒有翻盤可能，所以才會藉由此番發言要民眾「不要盡信侯友宜第三的民調」。平心而論，金溥聰的說法儘管有其真實性，但仍不意味看待民調，可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說反正民調都不準、作假，看看就好。

在金溥聰講出90萬民調後，民調專家戴立安曾表示，民調公司當然涉及很多公關公司操作，但如果有錢做這種事的人，「通常會想辦法把自己做成第一，不太會把別人做成第三、第四」；這話只對了一半。首先，如果把自己做成第一能取信民眾，誰會不做？第二，是在三腳督情況下，誰第三就等於出局，所以事實上，第一、第二甚至第三的人，都有動機把別人做成第三。戴立安的說法，並不盡然適用在2024的總統選戰裡。

可以說，做民調是學問，解讀民調是更大的學問。在外行人眼中，「所有民調都不可信」，而在內行人眼中，「所有民調都有參考價值」，只是把這個民調放在什麼位置來參考而已。如果是看待長期信度高的民調，不需要做什麼「微調」，但如果不論信度高低，做出來民調都大同小異，那極可能就不是「假民調」問題。更進一步看，如果連被認為立場鮮明、常做「假民調」的民調公司，都無法把與自己立場相同者的民調做到第一，那就說明，這個人的選情真的慘了。